大兴村•2007（外一首）

 

长途

姨从村小读书回来就喜欢带我

姨比我大8岁姨的手伸过8年时光

牵着我的手刚好合适

姨带我到高石头岭扯猪草

姨扯满一筛后喜欢用石块在地上写字

爱指着三个字说这就是你照着写

姨带我到椅子山放牛

我走不动了姨就背我

姨背着背着就说

一块一点都不听话的石头

背起丢到张家冲水库算了

 

姨初中读寄宿

一到星期天寒暑假

就和外公和鲜嫩的丝瓜水瓜茄子辣椒

一起到双凤到凤岐坪赶场

三年来姨把地里长出的鲜嫩

认认真摘下来

汗津津挑出去

换成一张张零钱存到外公手里

用来买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未来

也不忘给我带一本连环画回来

 

毛马路要赶七八里远

到双凤乡政府搭车

中巴车还要赶好远路

送姨到区里读高中

一个月才看到姨一次

姨整天把眼睛埋在书里

已经没有空带我了

姨高中毕业像太阳落山一样落了榜

 

姨的脸门一样把媒人挡开

姨带着外公借来的钱到县城复读

那就更远了

两个月好不容易看到一次

姨总一次比一次更瘦了

头上还隐约有了外婆头上的白

问为什么姨总说没什么

 

终于姨的班主任有一天送来了

一张写满幸福和喜悦的红纸

幸福和喜悦在红纸上荡漾

荡漾到了全家人的脸上

姨是大兴村的第一个女大学生

姨把户口迁到山东去了

大兴村虽然看起来少了一个人

但是心里高兴得很

从地图上看山东倒是不远

姨在大学学的是微生物

这个大兴村睁圆双眼也看不懂

大兴村只挂牵自己的第一个女大学生

姨大学毕业后和改不掉的大兴村口音

一起留在山东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一天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长途电话

传来的是熟悉的姨的声音

姨说原来的公司效益不行了

全家搬到四川来了

家里人都好吗外公外婆身体好吗

把家从山东搬到四川

哪有姨说的那么简单

我想起姨一个人孤单在外就有些心酸

我说都好都好

你一个人在外面更要多保重多保重

 

   方塘和圆塘

方塘在我屋面前

圆塘在刘家院子面前

方塘大

圆塘小

方塘靠接天上的雨水

圆塘有地上的弯弯溪从中经过

方塘好养鱼

我扯的鱼草连明月都爱吃

圆塘好洗衣

我把我的夏天也一一放在里面洗

方塘和圆塘

是大兴村两个经久耐用的盆

我说不出哪一个更好

从方塘到圆塘

五分钟路程

一个又一个明净的秋夜

我始终看不出两个明月

哪一个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