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一

哥哥，我与你的缘分，要追溯到上辈子。

那时，我是随嫁的丫头，伴着小姐下轿，进入你富丽堂皇的府邸，你是那个爱逛窑子的郎君。

我终日陪着小姐伤心落泪，而你迷恋着那个深谙琴棋书画的烟尘女子，将我纳为二房的事情抛之九宵，我苦短的生命，没得到你深情的一眸。

二

这辈子，你我固步在相同的血清里，你是我勿庸置疑的兄长。

哥，你将自己嫁接于城市的大树上。我在家乡的山里，长成一丛狗尾草。

年轻的时候，我或栖息在坡岸，或野露在路旁，独守一份寂寥。后来，逐渐衰老的我，在风雨烈日下挣扎，最终，成了农家灶堂里生火的茅柴。

三

哥，你有了城市高雅的鸟窝，那棵鲜艳的牡丹，是我贵气的嫂子。

我燃烧着自身，为你煮酒。

哥，酒醉之后，你写下了一首诗，题为《思念乡村的狗尾草》。这首诗让我化灰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四

我想最后看你一眼，哥。风将我吹起来，飘进了城市的天空。

清洁工将我扫进垃圾筒里，粘在发酸的果皮上。一场大雨过后，我随着污水流向街角。和熙的阳光，将我烘成一颗城市的灰尘。

哥，你终于向我踩过来了，我使尽气力，幸福地躲进你鞋底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