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笑了

           一

又是春天。小鸟行进在北飞的行列中，往家里赶。

家在哪儿?风问小鸟，小鸟没有答；云问小鸟，小鸟没有答。

家在小鸟的心里呢。在湘西南莽莽芊芊的雪峰山腹地,在那个叫做洞口潭的地方。那儿有青山、有绿水，有漂亮的林儿姐姐、有穿过林子的湘黔古道……

 

                            二

小鸟在想心思呢。

小鸟犹记得，去年南飞时，家门口开来了一支支由高高大大、长长短短的汽车组成的队伍。小鸟家住的老枫树下,眨眼间就停满了那些冷冰冰的庞然大物。这些队伍啊，沿平溪江山上竖起了帆布、石棉瓦盖顶的棚子，星星点点；沿三二0国道插满了“建设高速公路，造福邵怀人民”的彩色旗帜，猎猎飘舞。然后，车流在山路穿梭，扬起了漫天尘土；炮声在山涧炸响，荡起了阵阵回音。

是开山，是凿洞，还砍树哟！

 

             三

小鸟想不明白呢。

这么久了，那些队伍还在么?还砍树么?

哎呀呀！门前的雪峰山、狗爬岩是否还青？山脚的平溪江、洞口潭是否还绿？去年安家的老枫树，还有与林场护林大伯的女儿林儿姐姐一块玩游戏、捉迷藏的那片水杉林还在么?......

小鸟越想越想不明白呢，于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起了圈圈。

                                                                  四

春光明媚的一天上午，小鸟出现在了那个叫做洞口潭的地方。

小鸟低头一看。 啊！狗爬岩依然青翠，老枫树依然峭拔，平溪江依然清亮，洞口潭依然幽蓝。只有一线新翻的黄土箭一样笔直伸向大山深处，绵延不绝。

小鸟径直飞向老枫树。呀！去年的家还在，盛水的缸还在……

小鸟好高兴呢!

 

 

              五

这是怎么回事呢?

小鸟问青山，青山笑而不答；问森林，森林颔首无语；问河流，河流欢歌而去。

还是去问林儿姐姐吧！小鸟想。

小鸟落在了林儿姐姐的肩上，忍不住摆弄起姐姐衣领上扎着的绿色蝴蝶结。

姐姐领着她来到高速公路建设工地。只见头戴钢盔的工人叔叔个个脸上写满认真，有的在清理新挖林地，有的在垒砌林边新沟，有的在夯实大树下松动的岩土……

姐姐领着她来到工地边的村庄。只见面孔熟悉的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也忙乎着呢，有的在通往森林的溪流中重架石桥, 有的在平整林中小径，有的在扶植刚动过的树儿……

最后，姐姐领着她来到了自己独居林场护林点的家。姐姐那担任了二十多年护林员的爸爸，正与一位着工装的“眼镜”叔叔兴奋地对饮着，桌上除了酒壶，只有雪峰人家的特产灌辣子和水绵花粑。小鸟清楚地听得姐姐爸高声感谢“眼镜”叔叔“把森林当生命”，而“眼镜”叔叔也高声感谢姐姐爸“把高速当森林”。不一会儿，只见两人疯了似的高举起瓷杯，齐声喊道：“为了森林、为了邵怀、为了雪锋山的和谐”，哐当一声，一饮而尽。

哦！小鸟明白了。有了护林大伯，有了“眼镜”叔叔他们对森林，对雪峰山区邵阳、怀化人民的热爱，有了乡亲们对这山、这水无私的忠诚，今后即使修再多的路，也不用担心无处安家了呢。

 

            六

小鸟笑了。她放声唱起欢快的曲儿，直朝那耸入云天的狗爬岩顶的苍松翠柏飞去、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