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打开房门,扑面迎来的是新鲜的空气,感觉神清气爽多了,脚却被绊了一下,原来是一堆香蕉、苹果,几个鲜红的桔子熠熠夺目,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我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了……
小时候,我嘴特别馋,粗糙的高梁粑,稀糊的南瓜粥,山里未曾熟透的野果我都爱不释口。虽然父亲是个小学教师,可是我们兄弟仨正在求学年龄,家中很是拮据。父亲总是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早出晚归,母亲跟他唠叨,爷爷奶奶要过生日了,孩子又长个了,他总是不说话;可一说起他的学校,他的学生,父亲便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我那时就疑心这学校可能是世上最好的地方,教师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以我一直渴望上学。
小学毕业,我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洞口一中,一进这所重点中学,一直在鲜花和掌声中度过的我,一下子失去了自信。城里的孩子穿着时尚,谈吐潇洒,而我一个乡里孩子,虽不常被他们讥笑,可我根本搭不上讪,只能在一旁羡慕;而第一次考试,我居然考到了班上第十一名!一向活泼开朗的我变得忧郁寡欢,性格也随之孤僻起来。一个晚自习,也许是下午打球没有及时添加衣服吧。我头晕脑胀,喉咙发痒,虽然我一直压抑着用书挡着小声咳嗽,可还是被细心的班主任尹老师发现了,他二话没说,背起我就往医务室跑,伏在他宽宽的肩膀上,听着他厚重的呼吸声,我感觉他真像我的父亲。
从医务室回来,寝室早就熄灯了。老师带我进了他的单身宿舍。他嘱我以后要注意保护好身体,顺乎给我从抽届里拿来两个桔子,桔子不大,在暗黄的灯光下却很好看,我连说不吃不吃,可口水都已到了嘴边。老师把它轻轻地剥开了,我嗅到了一股我久违的家的味道,吃着那甜甜的桔子,我的鼻子陡然一阵酸,但我终于忍住了泪。那一夜,老师给我讲了好多好话,告诉我有钱难买儿时贫,要自信刻苦,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不再拘谨,有时也插上两句,年轻的尹老师多像我的父亲啊!那一夜,我把桔子皮放在嘴上,闻着那淡淡的香味,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如今,我已经成了一名乡村教师。父亲即将离休,而尹老师听说已经考上研究生到外地工作去了。可是儿时父亲那眉飞色舞的演讲,那一夜尹老师给我的谆谆教诲,那甜甜的红桔却时刻鞭策着我,把他们赐予我的再教给我的学生。
“老师,这是我家的桔子,特好吃!”
不知不觉,身边已围满了我的学生。我的感冒早已痊愈,我握着火红的桔子,欣慰地跟他们说:“走,我们上课去!”
(此文获“桔子红了”征文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