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罗溪

　　人皆有望故乡山谷清、人佼好之心。远在他乡的游子，谁不乐意回乡看看！

我的故乡，西属茫茫雪峰山脉腹地，东接衡宝盆地，居“湘黔古道”要冲，“上控云贵，下制长衡”，是有名的军事重镇。抗日战争胜利前夕，“洞口潭”属抗战军民彻底歼灭入侵日寇的战场。

　　我的故乡，一千多平方公里属大山，一千多平方公里属丘陵、平原。林木、粮食、橘子、茶叶、生猪……资源相当丰富。早在唐代就习惯种橘。上世纪70年代，周恩来总理就以“雪峰蜜橘”给洞口柑橘命名。

　　这里的自然景色，自有黄山与神农架所没有的灵性和诗情画意。我们在护国倒袁伟人蔡锷生活过的地方———山门“蔡锷纪念馆”，看到了蔡锷母亲生前刺绣的菊花头巾。雪峰腹地不时出现的凝烟深峪，濛濛绝壁,或撑影浮云的千顷橘林,或游戏大江左右的涓涓清流，引起了大家浓厚的兴趣，一行人不断吆喝停车拍照。

　　30年没回过洞口的水彩画家黄铁山，相当激动。几位新闻记者，更留心采集有关人民温饱与前途的数字信息。譬如，洞口有几所省、市重点中学，为全国名牌大学输送了多少高才生，邵怀高速公路几时可以竣工？我们还和许多洞口乡亲交谈过，他们谈到了有4000多名下岗职工找到了就业门路，有30多人成为纳税大户。洞口已成为全国奶糖生产基地之一，每天生产100吨糖，不用进仓库，就被来自二十多个省市的车队运走。洞口的生猪、茶叶、皛头、辣椒盛销海内外，出现了洞口万物不愁销的奇迹，以致本土劳力不够用，还得从贵州、安徽等地招聘大批年轻男女来洞口打工。我们还看到了洞口境内邵怀高速公路工程启动后，拉动了许多乡镇市场兴旺的生动场面。我们在江口河湾看到了邵怀高速公路工程队人欢马啸，准备在雪峰山制高奇峰下凿开近十公里长隧洞的架势，联想到几年后车如流水穿过漫长隧洞的情景。我们在罗溪大山深处听到过一首古老的瑶歌：“高山高界好打望，望到平地好屋场；好屋好厦我不想，只想添个好儿郎。”热情洋溢的陶公立刻兴奋地说：“好歌！说明了洞口人重视人的价值，有了人的聪明才智，才有今日洞口新美的‘清明上河图’。”我很欣赏他的见解，同时我心里想到：洞口人像山河的激流，好流动；有了决策者的智慧，大家就一鼓作气，挪动了一个“销”字的位置，把产、供、销三字的传统顺序掉了个头，变成了销、供、产，这就全盘搞活了。这一个字的挪动并不容易，要付出心血和代价，才有万物畅销，群众增收、财政增长的局面出现。罗溪乡党委书记王周龙听我说出这看法后，他说：“一字挪位，真有作用哩，占山近三百平方公里的罗溪乡，仅1万多瑶胞和汉人，为什么能完成400万元税利呢，不就因为罗溪的物产能畅销么？”

　　这一天中午，县委安排我们就近在罗溪乡政府半新半旧的寨楼吃饭。东道主拿出了米汤色泽的罗溪米酒招待我们这些客人。这种低度米酒一倒进酒杯，会堆起蛋尖来，弄得连平时滴酒不沾唇的几个朋友，都一边喝了三大杯。主客暖融融的友谊氛围，让我感到太像一家子人围着灶台为亲人庆生日那样开心。近几年来，平时我很少喝酒，但这时候的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此行当中洗去了那么多乡愁，生出了那么多新的希望，又怎能在家乡莲汁一样清甜的米酒面前沉默？于是，我站起来，像我年轻时代那样无所顾忌，高高举起情重千斤的酒杯，为我故乡泉脉动、草心苏，呼来八面四方春雨生机干杯，再干杯！

　　　　　　　　　　　　　　　　    (载2004年1月2日《湖南日报》生活时空版)